卿合白沚

时光如我,开心就好

【梅开三千】情人节番外

【皂角】

PS:武状元x画师,甜文。

19,2,14情人节快乐(✪▽✪)

当全世界都以为这两个家伙已经死透了的时候,当葬礼都已经落下填土的时候,一反常态十分有精神的刘白正在马背上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。

到现在天画都觉得这傻叉做的事让人难以接受。他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刘白送他上路的时候,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武状元模样的流氓,居然带着他这个朝廷要犯逃了!

一路上没有追杀,两个结伴而行的公子哥倒像是出来游玩的。这般惬意都多亏了刘白的打点,两个跟他们一模一样的死人,被伪装在了现场,仿佛早就做好逃跑准备的刘白,带着大包小包就这么把天画掳走了。

是的,是掳走,从头到尾天画连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机会说。跑出洛阳城后,天画只能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个有着他唯一亲人的地方。

天画不留念洛阳的繁华,他只担心姐姐得知他的死讯后会不会做傻事,孑然一身的痛苦就算是坚强的姐姐也不能马上接受下来,天画能指望的是梅灵姑娘,能替他陪着姐姐走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。

父母被贪官污吏害死后,姐弟俩卖身葬父母被茉阳郡主买下。朝阳王一家对他们姐弟俩很好,茉阳郡主也把同龄的他们当做朋友玩伴。但仿佛上天见不得他们有欢笑似的,仁德八年,东莱国入侵莲州,茉阳郡主一家除了茉阳郡主全都死了。

姐弟俩跟着茉阳郡主被仁德皇帝带到洛阳,姐姐天澄照顾被册封为公主的茉阳公主在宫里,天画则因为对贪官污吏的痛恨而在城里找了份工作。

一晃十年,如今年过十八的天画这才是第一次离开姐姐,去不知道目的何处的远行。再见遥遥无期,但比起死亡的永不相见,这些都是能忍耐的。

想着自己的身不由己,天画把目光看向了前面的刘白。与天画的悲苦不同,刘白是出生在武将家的宠儿,天生锦衣玉食,养得跟纨绔子弟一般。

梅灵姑娘命悬一线的时候,天画急着出城去淮陵找药草救命,但刘白却堵着天画让天画给他贿赂,天画气愤不已上前去就打翻了刘白这个混蛋。

但就是这么一个让天画憎恨讨厌的人,却为了他丢弃官职,放下家人,不计后果的带着他逃亡天下,远离一切会伤害他的事物。

直到现在,天画仍然不知道刘白到底为什么,总是缠着一见面就揍过他的自己。也许是为了报复,也许是为了解落红砂恶趣味的毒,又或许是……

感觉到后脑勺灼热的目光,刘白停下小曲翻身回头倒坐在马背上。天画低垂着目光不去看刘白,但有意识的目光很快就煮熟了天画的脸。

“我什么负担都没有的。”刘白讪笑的话语。

揭开了烧沸的锅子。“谁担心你啊!别自作多情了!”

“我父母早已不健在,大哥大嫂反而会因为我陪你殉情而高兴。二哥是理智派,轮不到我担心他。”

“闭嘴!谁要听狗乱叫啊!”天画捂着红花一般的耳朵。

“哎,我说你好歹也是读书人,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在骂人呢?你是石晏大人失踪多年的孙子吧!说我是流氓,我看你才有流氓的潜质。来,叫声救命恩人来听听。”刘白慢下马来与天画并肩,拿着嘴里叼过的草叶戳着天画气鼓鼓的脸。

“那个俗话是怎么说的?救命之恩无以为报,只能什么来着?”刘白装疯卖傻。

天画量产的白眼全送给了刘白。刘白识趣举手投降,“那打个折,叫句三哥来听听?”

“滚!”

“呃,刘白哥哥?”

“你还要脸吗!”

“……小白?”

“你比我还大,好意思吗你!”

“叫相……”

“驾!”天画不愿意听刘白鬼扯,策马扬鞭跑去了前头。

秋天将至,夏末突然喷发的热浪把天画晒得一身火热。

一路奔袭,没有目的也就没有计划,累了就休息,饿了就吃饭。可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,一时半会也走不出去,刘白索性拉着天画就跳进了山溪里。

天牢里没有洗澡的地方,一路走来两人也不敢住店,一身的汗臭总算得了大自然的恩惠。

山溪两侧青石苔藓有两人多高,倾斜下来的树枝青藤,把溪水遮盖得冰凉清爽。常说水至清则无鱼,但这清晰见底的溪水里,却有着一些不知何名的小鱼。小鱼久居深山不识人险,惊慌了几次不明物体的神奇后,就把两人当同伴了,无拘无束怡然自得。

正午阳光灿烂,刘白眼尖发现了一棵皂角树,穿着湿漉漉的裤衩就像野猴子一样,连蹦带跳的奔进了山林里。刘白回来时头顶草环,怀抱一片大叶,再拿一根树枝的话,就跟山里的野人相差无几了。

灰皮半干的皂角被刘白一个个捏碎包在白布里,领口一扎就成了半个脑袋大的皂角球。刘白坐在圆滑的巨大鹅卵石上,膝盖以下没在水里踩着溪底的小鹅卵石,刘白朝对面的天画招手,可天画死活就是不过来。“给你洗头呢!我又不是禽兽。”

天画走了过来,在刘白身前的浅水里坐下。溪水淹没天画的肩膀,早已湿透的长发被刘白一缕缕捞起拢都头顶。皂角的泡沫并没有多少,可青涩的味道却渐渐散发了出来。

古语有云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。带走天画的时候,刘白就把自己那一头长发给割了。刘白在洛阳附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不换个外貌是很难行走的。曾经刘白还死皮赖脸的拖着天画去逛街,不要脸的让天画给他买发带,如今头发没了那条被天天使用的发带也寂寞的解甲归田了。

“闭眼。”

天画应声闭眼沉到水里,刘白那舞刀弄枪的大手也沉到水里,既快速又极有分寸的清洗着天画头发。很快结束后,刘白的双手环着天画的脖颈,把天画轻拉出水面。天画抹掉脸上的水,一时间也感觉不出来洗头跟没洗头有什么区别。

“上来,到我了。”刘白架着天画的胳肢窝,把天画提上了岸,然后自己跳进水里坐等着天画来给他洗头。

天画拿起满是泡沫的皂角球,有种骑虎难下的痛苦。不洗吧,显得自己不够义气,洗吧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
“快点啊!”刘白催促。

刘白总是能拿住天画的软肋。想要天画的东西之前,他会把天画可能需要东西先送给天画,强行送一波人情。等天画要找借口时,就会发现自己不能找借口了。就像现在。

有苦难言的天画只能拿皂角球出气,结果这滑不溜啾的东西居然被挤飞了出去,天画的视线跟着皂角球滑落,在地上跳了两下。

水里泡着的刘白突然被什么击中,一下子从水里站了起来。天画大事不妙的回头看着刘白,刘白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。刘白抬手指着远处的皂角球,示意天画赶紧去捡。

“……”气氛微妙,沉默半晌,天画的前发都已经被风吹干,飘扬着皂角的香味了。

天画转身迈步,然后就听到了刘白出水的声音。湿答答的脚步声踏在石头上,天画后背一凉,猛然转身看着刘白像盯贼一样,天画一步步倒退着去把皂角球捡了回来。

“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吗?”

天画的脸一下子就像被挤炸裂的西红柿一样,满脸又红又青的汗豆。

“谁……谁……谁……唔”,骂人利索的天画咬了舌头,痛苦的捂着嘴。

“那天你也看到了,我的落红砂已经病入膏肓了,要是想强迫你的话,我早就做了。就凭你那点身手,来几十个都打不倒我。”刘白再次跳入水里。“在你放下一杯倒之前,我会一直等你的。”

刘白所说的“一杯倒”,是他给梅灵姑娘取的外号。刘白跟太子殿下关系很好,自然跟身为太子殿下侍女的梅灵姑娘关系很好。当然,刘白也知道梅灵姑娘对天画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。

讽刺的是,天画对他也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。

刘白的确有发誓要找天画算账,初次见面就白挨一记书生拳倒地不起,这的确让他这个洛阳第三高手觉得很丢脸。

被红女巫薇柠暗算的时候,他的确有心跟天画赌气,誓死要让天画对他负责。

从找茬报复,到一点点看到不同的天画。不管是看到梅灵姑娘跟太子殿下气氛暧昧而难过的天画,还是兴致勃勃去给梅灵姑娘买生辰礼物,却没能送出去而失落的天画。刘白全都看在眼里。

刘白不好龙阳,但他觉得天画是特别的。他不同情天画的身世,毕竟天下之大可怜的人很多,可他觉得天画是他必须疼惜的。

不管是身陷牢狱之灾,还是被他人质疑,天画都始终站立着自己的立场,坚持着自己的想法。所以,刘白也觉得自己必须坚定自己的立场,坚持自己的想法。

如果法律容不下天画,那他就带着天画远离法律。如果洛阳容不下天画,那他就带着天画浪迹天涯。既然决定要等天画负责,那他就一定会等到天画心甘情愿来履行诺言。

“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的?”

在天画给茉阳公主们,偷取刘白身上的密道钥匙那天,刘白的确推倒了误以为自愿的天画,但结果刘白只是用手指推了一下天画紧皱的眉心。“你这么痛苦的表情我都能下手的话,真的是禽兽了。”

刘白合衣坐了起来,拉上屏风出去后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坐在桌子边喝酒。后来不知怎么就发现了把钥匙送回来的梅灵姑娘,天画冲出追两人,刘白把梅灵姑娘堵到巷子里时就吐血了。

石晏大人告诉过天画,落红砂是一种提高人体能力的药,当人产生欲望冲动的时候,会让人进入疯狂状态。初始阶段双眼通红,第二阶段才会吐血。天画没见过刘白双眼通红,所以他以为刘白是一个没有情欲的人,又或者是刘白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
结果看来,在自己面前刘白还是太能装了。那么平时的那些勾肩搭背,无意识的某些举动,对刘白来说不就是雪上加霜吗?可刘白宁愿忍痛,也要跟他待在一起。

当厌恶感变质成罪恶感时,天画更不明白刘白对于自己来说算什么呢。临死前他觉得能死在刘白手里是一种幸运,刘白带着他逃跑的时候,他又觉得莫名想哭。

他一次次在刘白的手里妥协,当他连借口的找不到的时候,他不得不直面一个让他惊恐的问题。

“呃……我又没得到你的身体我怎么知道。”

“滚吧!你个流氓!”天画把皂角球狠狠戳在刘白的脑袋上。

泡沫在短而粗壮的头发里蔓延,看着西斜的太阳。天画问,“我们去哪里?”

“嗯……”刘白沉到水里,让天画的手落了个空。

天画的心跳漏了半拍,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又赶紧强迫自己把手收回来。

刘白从水里站了起来,短顺的头发紧贴在棱角分明的脸上,从树枝缝隙里折射过来的阳光,打出了微紫色的迷光,让刘白看上去特别温柔。

刘白咧嘴笑着,把小虎牙露了出来。“带着你,去哪里都可以。”

“切!”天画咋舌,痛恨自己的反应。“这不跟没说一样吗!”天画捡起地上已经晒干的衣服穿上。“今天就先这样吧,我去找找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。”

“哎?我们有很多干粮的!山里有很多虫子荆棘……”

“闭嘴!别管我!”

“好。”

刘白目送着天画消失在山林里,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,气得天画脑袋都冒烟了。

晚餐有野果调味的确好吃了很多,嘴里一直是甜的。对面的天画一直不理刘白,刘白也不敢招惹天画。有人说两个男女久久对视,沉默不语,说明他们相爱了。虽然现在不是两个男女,但也许这就是真爱了。

月亮高悬的时候,刘白躺下看着格外干净的星空,打开了话匣子。“天画啊,你就像星空一样,看得见却看不懂啊。”

天画抬头仰望星空,低头看向刘白。“你还会吐血吗?”

刘白枕着手有些得意,“我可能已经掌握太子殿下的心得了。”

“那好。”天画起身去刘白边躺下。

刘白震惊的看着天画的侧脸,跃动的火光让他有些看不清天画的神情。天画侧过脸去,把淡淡皂角味的脑袋露给了刘白。

“你干什么!别碰我!”

“我就抱着,不动。”

刘白把脸埋进满是皂角味的头发里,也许今晚他能做个好梦,也或许他一夜都无法入眠。


『皂角树的花语:只留住美好的回忆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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